高学历的年轻人投身“蓝领”,工作在生产一线是怎样的经历?新经济、新消费催生新职业,年轻人的新工作是怎样的体验?收废品?养猪?修补玩偶?拆解装裱?他们试图从学历和职业的刻板印象中跳脱,做出顺应时代也属于自己的人生选择。
中央广播电视总台中国之声《新闻有观点》推出“别样青春”,本期对话中国农业大学动物医学硕士、工龄两年的“猪场兽医”张文静(化名),聊聊她“别样青春”中的现实与理想。
“我对这些小猪负有直接责任”
【资料图】
主持人:你工作的日常是怎样的?
张文静:一般早上7点吃过早饭我们就上班,白天我基本上都会在猪舍里工作,一般上午和下午都会巡栏,一头猪一头猪去查看它们的状态,再跟现场的生产人员一起梳理大猪和小猪的状态是否有异常。如果有异常,我们需要研究怎么去处置这一部分猪。还要检查现场的温度、空气质量有没有太多异常,以及现场操作是否符合猪场的生物安全规范等,工作还是比较多的。当然,也有一部分时间在实验室,主要是做一些流行病学调查相关的工作,猪场和实验室的工作,两者是联系起来的。
张文静(左一)和同事在实验室工作(央广网发 受访者供图)
主持人:回忆起第一次进到养猪场工作,你有什么印象?现在工作两年之后,你有什么新的感受?
张文静:我在毕业之前去过养殖企业参观过,对养殖场也有一定的了解,但是当我毕业之后真正作为一名员工进入到养殖场的时候,感觉和心态完全不一样。我觉得对我冲击比较大的还是猪场各种先进的生产设施,极大节省了人工操作成本,给养猪提供了非常大的便利。我内心非常激动,看到如此多可爱的小猪,感受到自己的责任,现在我是一名员工,我对这些小猪负有直接责任,要花心思把它们养好。
当时觉得任何事情都比较新鲜,现在比较习惯这样的工作方式了。大家可能以为养殖的工作很适合“社恐”的人,但其实我们的工作需要与更多的人沟通,作为一个资深的“社恐”,我还没有完全适应怎么从容地去和形形色色的生产人员打交道,在现场会有一些摩擦。
“基本处于一种与现代生活隔离的状态”
主持人:当时为什么选择这一职业?家里人是什么态度?
张文静:毕业时有很多选择,接触到这家公司是因为它的企业文化有一句口号,叫“科技兴农,改变中国农村现状”,当时我对这句话非常有感触,就加入了这家公司。我本身是从农村出来的,我们那里也会有一些养殖户,但可能因为不太懂技术,大家并没有赚到很多钱,我觉得科技对于农村的发展非常重要。
至于家里人的态度,我爸妈比较支持我,没有给我任何约束,平时我在工作中遇到了困难也会鼓励我,他们一直认为他们的女儿在任何工作中都能够做得很好,也没有觉得女孩去养猪很不合适。但是一些亲戚朋友可能不是很能理解,会觉得女孩就应该安稳一点,也会定期询问我的状态,说是否要去“考公”?我都婉拒了。
张文静在猪场工作(央广网发 受访者供图)
主持人:在养猪场有什么工作可能是不适合女孩做的?另一方面,你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做这份工作,是否有优势?
张文静:其实也不单单是针对女孩,这份工作是有个不方便的点:猪场一般都比较偏僻,一般的生活和社交都非常不方便,我们在场里也不允许携带私人物品,收快递要在外面静置一个月,外卖也点不到。所以对于年轻人,基本处于一种与现代生活相隔离的状态,挑战比较大。女孩的力气相对会小,我们要接触三四百斤的大猪,大概是这点不太适合女孩。
对于优势,我比较执着,在动物医学专业里学了七年,有一定的理论积累。再就是对于现场的工作,女孩可能会比较细致一点,虽然我们做的是一些听起来比较“粗暴”的工作,但其实里面有很多点都需要自己去挖掘,结合专业知识和现场情况去解决问题。
“高学历和蓝领并不违和”
主持人:你所在的团队是否还招了不少跟你教育背景类似的年轻人?两年过去了,大家都还在吗?你又是靠什么坚持下来的?
张文静:大概一半的人离开了。就像刚才讲的,我们这份工作对于外界的生活和社交非常不便利,离开的人更多是出于家庭因素的考虑。我应该算是比较热血的青年,我的责任是“拯救小猪”。我觉得让我坚持到现在,更多是我所在团队的氛围,我觉得跟一群优秀的、志同道合的人共事非常开心,他们在职业发展上也给予了我很多支持和鼓励。
张文静所要“拯救”的小猪(央广网发 受访者供图)
主持人:你会觉得“高学历”跟“蓝领”这个词在一起违和吗?
张文静:我觉得不违和。现在各种行业的生产一线其实都有高学历的“蓝领”。我也经常在报道上看到博士毕业去送快递、名校毕业进工厂打螺丝,虽然表面上听起来很违和,但是当我们去真正深入去了解一个行业的时候,会发现现在所说的“蓝领”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蓝领了,我们在打一种很新的螺丝、养一种很新的猪。成为“蓝领”也不是被迫的选择,应该是这个时代赋予我们更开放的新机会,就像养猪业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养猪业了,需要我们去参与,为行业的发展贡献自己的一点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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